遇鹤川(限时:没粮饿死版)

壮哉我大BE教

《春韶好》番外.BE之后的事 BG

     穆昔寒已经死去十年了。

  大家开始发现,他的模样几乎已经在记忆中消融殆尽,只依稀记得,他有一双十分美丽的灰蓝色的眼睛。

  可惜的是,这双眼睛在穆昔寒死后被醉盏挖了出来,装进一个陶罐子里,被她带走后,不知当做玩物送给了谁。

  那真的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清凌凌得像灌入浩瀚的海。瞳仁是蛊人得灰蓝色,即便是最后浅淡到近乎灰白,也仍旧泛着动人的华彩。

  可惜了。

  很多人觉得可惜。

  如果这双眼睛不是生在穆昔寒身上,那它的主人一定会凭借这令人惊艳的美眸而备受他人喜爱。

  至于穆昔寒的尸骨——如果还有的话——大抵是被醉盏带到千里之外的南疆去了,也不知有没有下葬。

  穆昔寒好似命中注定不能埋骨家乡。

  他的东西,大多都在这十年中以一种毫不刻意的速度被销毁蚕食。就连李一哲,都不曾察觉。偶尔有敏锐的仆从嗅到什么,也因为这其中的水太深而按下不言。

  毕竟,好像不说也没什么影响啊。一个死人,是没有权利留下些什么的。

  直到有一天,穆昔寒曾经住的屋子生了一场大火。那火舌疯狂席卷,将最后一点痕迹毫不怜惜地燃烧殆尽的时候,李一哲竟才恍然发觉:穆昔寒所存在过的证据,好像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踩着一地残垣,在倾倒坍塌的残垣中慌乱地想要找到些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有。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穆昔寒的衣物,一件也没留下。一些用品被烧得看不出原先的模样,尤其是存放物品的木盒子,在架子倒下的时候被摔得碎成木片,而原本里面盛放的东西,也已经碾成粉末。他翻遍废墟,找到的唯一能称为遗物的,竟然只是一根已经被压弯,以一种不正常姿态扭折着的毛笔。

  穆昔寒用这支笔写过字。

  这就是罪过。

  李一哲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冷笑。

  真狠啊。

  许红迎这个女人,真狠。

  三日后,红迎见到了李一哲。

  彼时,红迎正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听曲儿,李一哲就这样大大咧咧地从门口走进来。

  红迎挑着眉,给懵懂地女儿扎了个小辫儿,才抬头看向李一哲。

  “有何贵干?”那姿态,从容得仿佛不是做了坏事被找上门,而是仆人向这位当家主母汇报情况。

  李一哲又想冷笑了,他抱臂打量着红迎:“他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蛇蝎心肠?

  红迎也不动气,她轻轻将那个白胖胖的小女孩交到惴惴不安的乳母怀里,才懒懒地靠在竹椅上。视线一撇:“你三日之内附拥四百里,药倒我府上四十二名护卫,就是来问我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喝了一口茶,以手支颐:“无聊透顶。”

  李一哲深吸一口气,默念了好几遍自己打不过她,这才开口,“是不是你派人烧了他的屋子?”

  “哦,是。”

  “你还想狡——什么?”李一哲瞪着她,没成想她直接承认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声音干涩的厉害,“你凭什么这么做?”

  “他本来……本来就没留下多少东西啊,你还要都烧掉?!”

  他指着红迎,胸膛剧烈起伏“又没占你的地方,又不曾到你面前碍眼!你凭什么啊?!”

  “得了,别说的我好像有多对不起他一样。”红迎有些乏了,她不耐烦应付这些,干脆地指出来“他的死,你不也是帮凶吗?”

  “他被污蔑的时候,多希望自己唯一的朋友——你,能站出来说出真相啊,可惜——”

  “呵”红迎摇了摇头,露出惋惜的表情,“没准儿,你那时候如果帮他证明一下清白,穆昔寒都不会死呢。”

  李一哲僵在原地,除了一种内心阴暗被勘破的羞耻之外,更深的是一股升腾的寒意。

  他开了好几次口,才发出声音。

  “……所以,其实你,知道他是被诬陷的……你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他抑制不住地背后发冷。

  穆昔寒,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被逼死的。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冤枉啊。

  那他一遍一遍的解释,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时候,这些人——许红迎,陆观,周雪……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冷眼旁观的呢……

  穆昔寒最后说【算了】的时候,是不是也意识到了什么呢?

  红迎猛地站起来,冷冷看着他,“所以呢?是又怎样?”

  “别说的好像你有多清白,你没有指责我的权利!”

  “再说了——”她坐了回去,吐出一口气“又不是我要他死的……是他自己不识好歹——我明明,给过他解药了。”

  是那个被故意克扣了几味药,从而有了副作用的解药吗?李一哲听见自己问。

  “只是让他失忆而已。这本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失忆而已。

     李一哲突然想到那个明朗的午后。是穆昔寒在世间的最后一天。

  屋子里是苦涩的药味儿。周雪惨白着脸,怯怯地说陆府愿意送解药方子来的时候。自己开心坏了。

  当时穆昔寒疼得几近半昏迷,冷汗一层一层地冒,裹着他的摊子都被打湿了。他去跟他说有解药方子的事。可穆昔寒好像并不开心。

  他失神愣了一会,抿了一下毫无血色的唇,说:“你去……看一下,……那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一哲没想到,那方子真有问题,而且,是陆观明明白白告诉的,那方子能治好,但会让人记忆全失。

  周雪现在旁边,白着脸,拉着他小声说,“我们要不别告诉阿寒好不好?”她急得要哭了,“要是告诉他,他不愿意怎么办?”

  *

  李一哲再进来的时候,穆昔寒瞳色因为疼痛已经开始溃散,他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喘息一声重过一声。

  他就要撑不住了。

  李一哲犹豫了下,刚要开口,就看到穆昔寒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而冷淡,“有问题……是吧。”不像疑问,反而更像是笃定。

  李一哲没有开口。

  穆昔寒闭了闭眼:“有……什么问题?”

  “……会让人失忆。”

  李一哲看到穆昔寒很轻地愣了一下,瞳仁微微放大。

  而后,发出一声轻嗤,“…陆观,就这么……怕我?”

  李一哲抿了抿唇,看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说“我去煎药,无论什么副作用,先保命再说吧。”

  他刚站起来,袖子一紧,被人拉住了。李一哲低头,是穆昔寒纤长的骨节,指腹圆润地扣在袖子上,按出五个圆圆的窝儿来。

  “我不喝。”他说。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李一哲心中一痛,拂开他的手。“你难道真不想活了?”

  “我……没有……,我,不,喝。”他的头低垂着,一头青丝瀑布般倾泻而下,垂落在他的脚边。极致的疼痛让他每一个字都吐露的艰难。

  “我知道……就算我不愿意,你们也可以……灌我喝……我……我现在是……清醒的。”

  他抬起头,说,“我不想喝这个。”

  “你!你疯了?!”李一哲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你会死的,活生生疼死!”

  他提携穆昔寒的手骨,把他拽起来。可穆昔寒轻得可怕,他拽到一半便不敢拽了。

  这人,好像真的就要散架了……

  可他实在气坏了,“你到底想怎样?解药就在这里,喝了就不疼了!”

  “死了……也不疼了。”穆昔寒仰躺在床上,瞳色因为【梵引】已经趋近白色,失神得厉害。少年的发丝凌乱散落,像是一张网,将他包裹。

  李一哲喉头发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你不是说,还想和你师妹在一起吗?你喝了药,养好身体,还是有希望的……”

  “你信吗……”穆昔寒静静的躺着,唇边轻轻溢出浅浅的笑意,“我自己……都不信...”

  他的眸光慢慢凝聚,有那么一瞬间,李一哲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这段未能说出的话在穆昔寒死去的这十年里反复出现在李一哲的梦中。

  他当时要说什么呢?他的眼神在那一刻,有一瞬期待,又好像因为这期待不可能实现,所以干脆不说……

  但是当时的李一哲并没有意识到。

  他只看到穆昔寒的头偏向另一侧,透过窗户,看向窗外,阳光将他的剪影打上一层明媚的光,他的薄唇开合。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这是李一哲对穆昔寒——或者说,是活着的穆昔寒,最后的印象。

  *

  

  “你知道吗……他不愿意。”

  红迎皱着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愿意失去所有记忆,所以……”

  “所以他活生生的疼死了。”

  就像有一双大手,狠狠地攥住她的心脏,她以为不会再难过的感情给了她一个耳光。

  生疼。

  红迎咬紧牙关,嘴中蔓延起血的腥味,她固执地驳斥:“是他自己选的。没人逼他!”

  是啊,没人逼他。

  隐瞒真相的是他,愿意承担一切代替周雪偿命的是他,骗她的是他。

  所以。

  所以。

  他是罪当如此。

     “所以说,直到现在,你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吗?”李一哲好像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淡淡地看着红迎。

  “我本就没错!”红迎也冷冷的看着他。

  李一哲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说:“你知道吗……他,很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我本想和你说的。可现在,我想算了。你不知道也好。”

  “你就当,是他的错吧。”

  “是穆昔寒活该。”

  “是他,

  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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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深夜发疯文学hhhhhh

  可能以后会修改(因为正文还没完QAQ)

  写番外真!的!香!香!

  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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